张维平拐卖儿童案二审开庭，受害家属：希望找回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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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快报讯 备受舆论关注的张维平涉拐卖 9 儿童案二审于 3 月 26 日在广州市增城区人民法院开庭。案涉的 9 名被拐儿童至今已有 5 人被寻回，而被警方追缉的涉案嫌疑人 " 梅姨 " 仍未归案。庭审前，多位被拐儿童的家属从全国各地赶至广州。据悉，目前已找回孩子申聪的申军良将向人贩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索赔 480 余万；同案受害家属李树全和钟丁酉则仍奔波在寻子路途中，希望可以尽快找回孩子。
人贩 " 梅姨 " 仍未归案
2018 年 12 月 28 日，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对被告人张维平、周容平、杨朝平、刘正洪、陈寿碧拐卖儿童一案进行一审公开宣判，以拐卖儿童罪判处张维平、周容平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判处杨朝平、刘正洪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判处陈寿碧有期徒刑十年，剥夺政治权利三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三千元。 宣判后，五被告除张维平外，其余四人均提出上诉。
据该团伙主犯张维平供述，其曾在 2003 年至 2005 年间先后在增城、惠州等地拐卖儿童 9 名。一审宣判时，案涉的 9 名被拐儿童仍下落不明。后在增城警方的努力下，于 2019 年 11 月、2020 年 3 月及 7 月，先后在梅州、东莞、河源等地，陆续找回案涉的 5 名被拐儿童，其中包括申军良儿子申聪。至今，仍有 4 名被拐儿童下落不明。
张维平曾交代，9 起拐卖儿童案均通过一名被称为 " 梅姨 " 的中间人完成交易。同年 6 月，广州市公安局增城区分局公开了 " 梅姨 " 的模拟画像。据描述，该女子真实姓名不详，时年约 65 岁，身高 1.5 米，讲粤语，会讲客家话，曾长期在增城、韶关新丰地区活动。


■增城警方公布的 " 梅姨 " 画像。
画像一经公布后，引发网友的转发热潮，全国多地传出消息称发现 " 梅姨 "，后均一一被当地警方辟谣。至 2020 年 3 月，广州警方在增城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召开发布会，相关负责人介绍，警方根据供述核实了几乎所有的细节，至今除了张维平的供述之外，目前还没有证据直接证明梅姨是存在的。
申军良提民事诉讼索赔 480 余万
二审开庭前，在去年寻获孩子申聪的申军良从山东赶赴广州。 一审时，因其儿子申聪仍下落不明，无法查明损失情况，广州中院驳回了申军良的刑事附带民事诉讼。此次开庭，申军良再次提起附带民事诉讼，向人贩索赔相关费用、误工费、精神抚慰金等共计 480 余万。
" 希望人贩子受到严惩，以后不要再有拐卖了，他影响的不是一个人一阵子，而是一家人一辈子。" 申军良在电话中向新快报记者称，这次前来广州是想为自己的家庭讨回公道，同时希望不要再有拐卖，不要再有任何人，走跟他同样的路。
申军良通过十五年的努力，成功找寻到丢失多年的孩子，然而该案仍有四个家庭无法团聚。同样接到法院开庭通知的还有正在东莞的李树全和身处老家江西的钟丁酉，两人分别是李成青和钟彬的父亲，目前孩子依旧下落不明。两位父亲相约在 3 月 25 日抵达广州，入住同一个宾馆房间。此外，仍未找到孩子的另一位家长欧阳国旗因故无法前来广州。至于余下的一个被拐孩子的家庭，李树全和钟丁酉均表示，" 从来没有见过 "。


■ 3 月 25 日，李树全和钟丁酉再次来到广州增城等待开庭。新快报记者黄嘉丰摄
3 月 25 日，李树全和钟丁酉在宾馆里接受了新快报记者的采访。据透露，广东高院于开庭前夕同被拐孩子家属召开庭前会议。两人向法院工作人员表示不打算索赔，只希望能找回孩子。对于张维平被判处死刑，两人既觉得他罪有应得，又担心在 " 梅姨 " 没找着的情况下，寻子线索中断。李树全称，" 希望法院可以给予跟张维平单独说话的机会，询问他究竟把孩子卖给了哪个主家。"
" 你为什么把我孩子抱走？"
来自湖南永州道县的李树全早年在惠州博罗龙溪镇做泥水匠。2005 年 7 月，在家照顾孩子的妻子欧阳艳娟认识了自称 " 小王 " 的新邻居张维平，当时的 " 小王 " 脚受伤了没钱医，走路一瘸一拐，李树全找来老乡给他打消炎针，治好他的脚。李树全一家后来搬去龙华镇，没几天，" 小王 " 也尾随而至。然而正是这个受了李树全恩惠的 " 小王 "，在同年 8 月 5 日，以买包子为由，带着一岁多的儿子李成青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李成青，2004 年 1 月 8 日生，翌年 8 月 5 日被拐卖，鼻子、嘴巴下各有一颗黑痣，耳垂较厚。交易地点为河源市紫金县到水墩镇的路上。受访者供图。
" 儿子丢失后，我气得准备要跟老婆离婚，老爸也因这事变得疯疯癫癫的。" 如今李树全的父亲精神状况出现问题，妻子留在老家照顾后来出生的孩子，他独自在外务工，成为家里的经济支柱。
十几年来，留在广东的他一边养家糊口，一边寻找儿子下落。" 算命的人说孩子在河源，我坐摩托车到当地找了两个多月，有时睡在别人的屋檐底下，或者靠当地老乡接济。我是实实在在的农民，没钱了，就只好回去。" 李树全相信孩子还在世上，始终不甘心。
在谈到 2016 年重新在刑警队里见到落网的张维平时，李树全显得激动。"2016 年年底，刑警队通知我去辨认，那时就想动手打他，特别恨。" 而后广州中院公开审理该案，李树全当场质问被告席上的张维平，" 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把我孩子抱走？" 张维平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李树全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来广州寻子。他说，每次都抱着希望，发现没有进展后，" 那种心情说不出来 "。不过，目前警方已找着案涉的 5 名孩子，这促使他依然怀有信心。" 其他人能找到，我的应该也快了。若找到孩子，怎么庆祝都已经跟家人商量好了，我要办一场大酒席。" 李树全笑称。
八旬奶奶在等孙子回家
2004 年 12 月，一岁半的儿子钟彬在增城被拐走。据钟丁酉讲述，当时张维平住在临近的出租房里，还不时和夫妇俩闲谈打招呼，周边的邻居都称他是个 " 老实人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老实的人实际上是人贩子，他使得钟丁酉在往后多年踏上漫长的寻子之路。


■钟彬，2003 年 7 月生，翌年 12 月 31 日被拐卖，钟丁酉称其头顶有两个 " 发旋 "，臀部有胎记。交易地点为河源市紫金县县城。受访者供图。
钟彬被拐走后，钟丁酉夫妻间因孩子丢失相互埋怨，关系急剧恶化，一度发生肢体冲突。两年后迎来二胎，夫妻关系才逐渐缓和。钟丁酉的父亲在孩子被抱走后第三年含恨离世，已年逾八旬的母亲则一直支持他寻子。" 她说，孩子回来才能闭上眼睛安息。"
" 老大是我们身上的肉，如果现在不去找，到老时走不动就晚了，没机会了。" 这些年来，钟丁酉主要将搜寻范围放在惠州和东莞，孩子刚丢那阵子，曾发散所有认识的老乡帮忙寻找，自己也到汽车站、火车站挨个问人。随着二孩三孩相继出世，钟丁酉无力两面兼顾，过年回家后就没再外出务工。" 不过，只要听到广东有消息，我就放下手头的事，赶过来确认，张维平被抓后，至今是每年往广东跑两三回。"
张维平落网时，消息辗转多人才到达正在老家的钟丁酉耳边。钟丁酉回忆说，兄长接到乡里的派出所通知后跑到工地，他知悉情况立马兴奋地从工地的平房楼顶一跃而下，心里不断想 " 孩子就要找着了，孩子就要找着了 ……" 第二天，钟丁酉向工地老板借了路费，再次南下广东，去刑警队认人。
钟丁酉告诉新快报记者，不管庭审结果如何，结束后就要赶回老家工作，" 我一天不做事，家里就没饭吃 "。对于未来若能成功寻子，是否要求孩子回到身边的问题，钟丁酉说，" 他愿意跟我回家就跟我回家，并非说找到了就一定要跟我走 "。李树全亦表示，知道他过得好就行了，心里的大石才能落下来。
采写：新快报记者 黄嘉丰